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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信

    虽说动了弥萝,但也不能马上行动。

    总觉得蓝显芳会派人监视着自己,故而每天与弥萝寸步不离,就差上茅房也要挤在一起了。把一副死死抓着救命草,生怕淹死的胆小鬼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
    可若说她安分守己吧,也不完全是。

    她每回跟弥萝走出院子闲逛时,眼珠子到处乱瞄,其心思不言而喻。但除此之外也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,耗了有大半个月的时间,江月眠感觉躲在暗处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消失了。

    许是觉得她翻不出什么浪来,撤走了监视。

    但江月眠仍不敢轻举妄动,耐着性子又熬了两天,这才行动起来。

    据她这段日子的观察发现,蓝显芳这个人一心沉迷炼尸怪,性子阴晴不定的,没什么城府,对干女儿柳絮雪十分器重,像目前所在的这个山庄上下全交由她管。

    但柳絮雪这个人吧,虽说在御刀山庄当过阁主,估计没什么实权锻炼自己。因为她管理能力并不强,要管的事总共就那几件,但每隔两天都能被那些各有心思的家伙挑出些事端来,而她每回处理的时候帮亲不帮理,搞得一些人私下的埋怨声,连江月眠这种处处掣肘的边缘人都看出来了。

    这对她来说是好事,混乱的管理更利于浑水摸鱼。

    今日管厨房的人要外出采买,她天还未亮时便钻进架子车下面,待听到有动静时立即像个壁虎一样身子紧贴车架的底部。

    采买的人驾车驶向侧门,看守的人只是随意打开架子车上装米面的大圆木桶,见里面空空如也便放人离开。

    出了山庄,江月眠仍努力贴附在车底,直到那人驱车到了热闹的城镇,这才准备找时机钻出来。

    也是运气好,那采买人到了镇上竟不想着办正事,反而直奔茶楼要了一桌子瓜果茶点,听起最早的一班说书。

    悄默默从马厩出来的江月眠发现,茶楼的对面开了家沈氏米铺,左侧紧挨着的是家医馆。

    “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。”

    江月眠掏出一枚金色印章进了米铺,将此物亮给掌柜的看。在对方问她有何吩咐后,把早就写好的一封信递了过去,拜托对方将此信送到伏牛镇东口福来客栈后面的大宅子里。

    交代完这些,她又去隔壁医馆抓了点药,并借用工具亲自将其碾成粉末,按照巫祁曾告诉她的方子配制出迷香粉。

    忙完这些,对面茶楼的说书人仍在抑扬顿挫地说着故事,她便重新回到臭烘烘的马厩等待采买人出来。

    临近晌午,采买的人未归。

    好在厨房尚有些存粮,掌厨的娘子随意做了点膳食,叫人送到各院的主子那里。

    已经不是头一回这般敷衍了事,因从未有过责罚,所以当被柳絮雪的人叫去时,掌厨娘子还以为是夫人是有旁的事要吩咐。

    嬉皮笑脸地进了主屋,还未开口问夫人有何吩咐,先迎面砸来一盅茶杯。若非她反应快速偏了下头,那么就不只是轻微的擦伤了。

    她不知所措,吓得膝盖一软跪地求饶。默默听夫人发好一通脾气,终于等到能插嘴的时候,忙把一切罪名推卸到采买人身上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柳絮雪肚子里的邪火已撒出大半,冷静之后理智跟着回归,她莫名想到什么立即起身往弥萝所住的院落而去。

    彼时弥萝正一脸焦虑地在屋里来回踱步,只因偷跑出去的江月眠未归,不知对方是出了点意外还是不打算回来了,如果是后者的话,她该怎么办呢?

    装作不知情的话,按理说一大早就该跟阿娘说江月眠失踪了,耗到现在再去说不知情谁信啊。

    这人越是心急焦虑时越是麻烦事多,柳絮雪的突然闯入叫她差点露了怯。

    柳絮雪甫一进来便将四周打量一遍,没见到江月眠的身影,当下脸色一沉,质问道:“那个死丫头呢?”

    她强自镇定地问:“你找她做什么?”

    弥萝想拖延时间,奈何柳絮雪没这个耐心,再一次语气咄咄道:“她人呢?”

    她抿了抿嘴,最终说:“阿眠jiejie有点不舒服,还在屋里歇着。”

    “不舒服,歇着?”柳絮雪心中的邪火星子再次点燃,毫不客气道:“弥萝meimei,我希望你能搞清楚,你能像个大小姐一样什么都不做,就能好吃好喝好穿的享受日子,是因为你是干娘的女儿,我的干meimei。但江月眠她凭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......”弥萝被说得脸色发臊。

    这正是她处处被柳絮雪欺负,却无力反抗的原因。

    自与阿娘住在一起,她才知道原来阿娘离开五仙教后,所有的花销全由柳絮雪提供,包括每年阿娘去探望自己时给的一些银钱。现如今藏身的山庄,也是柳絮雪以填房的身份嫁过来,而她与阿娘则以继夫人娘家人的身份住进来的。

    正所谓“拿人手短,吃人嘴短”,她光是这一点上就在柳絮雪面前自矮三分。

    见弥萝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,柳絮雪心里顺畅了许多。

    这就对了,凭什么她要四处奔波、劳心劳力,甚至为了敛财牺牲色相。虽说无人逼迫她做这些,而那些贱男人也都一个个死于非命,包括现任的夫君瘫痪在床要死不活也出自她的手笔。但每回看到弥萝与青梅竹马的阿木整日甜甜蜜蜜的,她就觉得刺目,心里面堵得慌。

    弥萝是活在阳光下的葵花,而她是阴暗潮湿的青苔,怎能叫她不生出嫉妒。

    “去把她给叫过来。”柳絮雪命令道。

    弥萝心里一慌,期期艾艾地问:“柳jiejie找她什么事啊?”

    “你问这么多做什么,怎么......”她话锋一转,“莫不是那死丫头跑了?”

    还未等弥萝有所反应,门外响起江月眠的声音:“我倒是想跑。”

    “阿眠jiejie!”弥萝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,忙上前相迎,“躺了一晌,你好些了没?”

    江月眠当即听懂她的画外音,点了点头说:“精神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嘁。”已经将她打量一遍,没察觉到丝毫端倪的柳絮雪微微抬高下巴,“从今天开始,你把各院的打扫干净,若敢偷懒就别想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江月眠干巴巴应下,做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。

    等柳絮雪走远了,弥萝才小声问她:“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一切办妥。”

    她不安道:“那......我不会露馅吧?”

    之前私下商量的时候,江月眠说过会想办法将她摘出去,让阿娘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来,但弥萝还是心虚慌乱。

    江月眠明白她的顾虑,哪个当女儿的会毫无负担的跟母亲撕破脸,遂保证道:“绝对不会的。”

    这回可是真的在打包票。

    她好不容易逃出去又再回来,最主要原因是怕打草惊蛇,其次是想了个绝对不把弥萝牵扯进来的好主意。